【鳴家】郭吉芳：重慶方言——巴人處處不離“巴”
2017-08-01 14:01:39 聽新聞
巴國古都涪陵，有著三千年的文化歷史，其巴文化源遠(yuǎn)流長，至今仍散發(fā)出濃濃的草根氣息。
“巴”的本義是大蛇，東漢·許慎《說文解字》也是這樣說的:巴，蟲也，或曰食象蛇。于是，有人說巴人的圖騰是蛇。
巴人后裔的言子中處處不離“巴”字，在口語表達(dá)中有了這個“巴”字，表達(dá)就更為豪爽，聽起來很舒服。泥巴，鍋巴，尾巴，嘴巴，飯巴鍋了，巴結(jié)別人，前不巴村，后不巴店……
下面我創(chuàng)編的這個小故事，就很能把其中的巴文化在民間語言中表現(xiàn)得很為濃郁。有個叫巴娃的漢子，是個孤兒，長得五大三粗的，穿著不修邊幅，特別是夏天，總是打著光巴豆，穿根火搖褲，挺著個肥肥的身子在街坊到處轉(zhuǎn)，一張大嘴巴子還很會說的，碰到熟人就要搬一陣牙巴勁。
別看這個巴娃，還很有福氣，娶了個能干的媳婦。這個媳婦雖然是農(nóng)村姑娘，但是當(dāng)家理財(cái)，待人接物都是很巴適的。盡管巴娃在外面東搖西晃的，但她毫無怨言，巴心巴腸地跟著他過日子，一天到晚悶聲悶氣地料理家務(wù)，照顧孩子，街坊鄰居都說，巴娃有福氣！可是巴娃好像不知足，在家里充老大，稍不順?biāo)猓€要耍點(diǎn)脾氣，粗聲大氣罵人。隔壁王媽說：巴娃，你真是“巴到門方狠”喲。他笑嘻嘻的回道：王媽，我巴娃耳巴子硬得很，不是耙耳朵喲！
有一天，天熱得不得了，知了在樹上使勁地叫著。巴娃吃了早飯就出去了，臨走時(shí)，他老婆讓他回來時(shí)買幾包鹽巴，他答應(yīng)得喂喂的?？墒撬怀鋈ゲ恢赖侥睦锶チ?，天要黑了還不見他的影子。他媳婦站在門前眼巴巴地望著外面的日漸黑下來的天空發(fā)呆。直到天黑盡了他才急沖沖的回來了，只見巴娃的臉巴子上，下巴上都花兮兮的，細(xì)致一看，原來是泥巴印子，腳上也是一腳的泥巴，油光光的背上流淌著亮晶晶的汗水，連肋巴骨上都糊滿了泥巴。媳婦問到：今天一天到黑不見影子到哪點(diǎn)去了嘛？他回答道：我今天在街上碰到個叉叉褲朋友，他到鄉(xiāng)下釣魚，硬要我和他去，我就去了嘛。你看嘛，這是今天釣的魚，有幾斤喲。媳婦接過他手中的塑料袋子，打開一看:“耶，還有一條鰱巴郎呢”。
晚飯后，一家人圍著電視看節(jié)目。巴娃喜歡看武打片，兒子想看動畫片，媳婦倒是隨他兩爺子。這不，今晚兩爺子爭起臺來了，互不相讓。巴娃大聲吼道：你崽兒一天就只曉得看電視，做作業(yè)去。兒子也不示弱：我作業(yè)白天做完了，晚上該我看。巴娃舉起巴掌，威脅兒子說：信不信，甩你幾巴掌。兒子看他那副摸樣，不吭聲了。媳婦拉下巴娃的手，說：大人朗格和細(xì)娃兒家爭嘛，娃兒還是很乖的，白天做作業(yè)晚上才看一哈兒電視，你讓他看一會兒嘛。巴娃只好說：要得，你看完動畫片，就該我看哈。兒子抓過遙控板就開始看他的動畫片了。巴娃瞪了媳婦一眼，倒在沙發(fā)邊睡了。媳婦嘀咕道：大人不像大人，像個娃兒咯。我這輩子硬是巴倒?fàn)C喲，硬是貓抓糍粑——脫不了爪爪。
除此之外，巴人“粑”和“巴”通用，如重慶男人耙耳朵。還有吃耙紅苕、吃耙和、吃鍋巴、半夜吃桃子只到耙的捏……這些都是巴人的口頭禪。這“耙”字多少脫不了跟“巴”字的關(guān)系。因“巴”而“耙”，愛屋及烏。
還有重慶人“爬”、“巴”不分，說“爬山”是“巴山”，說“爬不起來”是“巴不起來”，說“爬壁虎”是“巴壁虎”，說“小爬蟲”是“小巴蟲”。
重慶人念“爬”為“巴”，這是對巴字的錯愛，說到底還是“巴”字惹的禍。如：重慶地區(qū)到處是巴巖巴坎的，連小孩兒走路，大人都不停的囑咐:“要巴到邊邊走喲！”
重慶沿江城市都是山城，城里的人喜歡到江里游泳，特別是我的家鄉(xiāng)涪陵，是長江烏江的匯合處，每一年夏天到江里游泳丟命的人不少，因?yàn)閮山匦尉壒?，水勢也不同，所以有“長江淹死會水人，烏江淹死巴底娃”之說。
巴人故鄉(xiāng)在餐飲取名上也是不離“巴”：如巴人火鍋、巴適魚、巴倒?fàn)C、巴將軍火鍋……
連罵人也要帶“巴”，如“媽拉個巴子”，“*巴”。
巴山蜀水養(yǎng)育了巴人的性格，因而巴人生性耿直，能屈能伸，最看不起“屁巴蟲”，有血性的巴人厭惡巴結(jié)，外地人和他們打交道盡管放心，不會倒巴一坨的。
（2008年舊作，發(fā)出來聊博一笑，消消暑熱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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